C县是国家832个贫困县之一，2020年，C县全域444个村成功脱贫，乡村振兴工作有序衔接。近年来，扶贫、土地增减挂钩、库区移民后扶等重点项目下沉乡镇，资金体量也增加了很多倍，农口资金成为审计人员关注的焦点。C县审计局重点关注脱贫攻坚成效及乡村振兴规划，对扶贫资金效益及扶贫项目绩效进行审查、评估并提出建议，督促乡镇党委政府重视管理。2022年8月，根据年初工作计划和安排，H省C县审计局派出审计组，对J乡党政领导履行经济责任情况进行审计，而乡村振兴衔接情况作为模块化审计中的重要一环，被局领导高度关注和重视，组长和审计组小唐、小成不顾疫情反复和伏天骄阳，每天奔走在项目第一线。“暗箱操作”按照审计惯例，审计人员首先关注金额大的项目，三年疫情，各行各业都受到了冲击，包括建筑工程项目在内的政府投资项目规模也有缩小，J乡在顺利通过国家脱贫摘帽的验收后，大部分扶贫类项目都暂停了，组长在扶贫办和发改局提供的项目清单上浏览片刻，指向了最近刚刚结算的小流域治理以工代赈项目，对投资局小成说，“你来看这个小流域治理项目的资料，这个中标价398万元，算是个大项目了，资料了解清楚了我们再去现场。”小成：“这个刚刚结算，部分资料还在第三方机构，我先看一看投标资料。”J乡小流域治理工程，是中央以工代赈资金项目，主管部门为C县发改局，项目内容为对J乡沿线小河流域进行疏导清理并在6个村口外围流域修筑护坡或挡土墙，惠及沿线10个村，项目中标金额398.25万元，中标公司为Y建筑公司。两天后，经过初步的查阅会计账簿及凭证，调取招投标数据，研读施工合同，感觉整个流程挺正常的，而且中省资金都要经过主管部门和当地政府的双重验收，这个里面是否有问题线索，还不得而知。组长：“我县对400万元政府采购项目都要求公开招投标，这个项目按理说量也不小了，为何偏偏总价能控制在398万元，刚好避开了公开招投标，采用了竞争性磋商方式中标。这里面有没有什么招投标程序方面的问题？”小成：“我看了他们的投标报价，三家都是差不多398万元，最后中标价是最低的Y公司的报价398.25万元。”组长：“这个暂列金有没有相关的规定，这个资料列的是10万元。”小成：“按照规定暂列金应该是报价的10％，这里的除暂列金外清单价388万元，再加上10％计算的应计暂列金38.83万元的话，就应该有426万元了，那就必须得走公开招投标程序了，这个不用10％而用小于规定比例，人为调低暂列金的做法，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让特定关系人中标。”组长：“这个项目一开始就有‘坑’，还真得好好查查。”“偷梁换柱”当天下午，审计组组长带领小唐、小成来到了小流域的施工地点之一——黑皮咀，扶贫办主任给审计组成员介绍了一些基本情况，小流域治理项目在H村黑皮咀及另个三个村4个沿线外围两岸左右两方修筑了护坡及挡土墙，并对黑皮咀河堤岸上下坡一公里的通村路进行了重新硬化。小唐和小成对河堤两岸左右共四个方位的护坡长、宽、高，脚基，进行了测量和核实，对通村公路的宽度厚度进行了测量，并复核了长度。回到单位，审计人员又埋头到资料里寻找线索，小唐还是看财务方面的凭证，组长突然说了一句，你把项目现场的照片放大我看看。小唐：“您是看那个护坡的照片吗？我拍了特写的。”组长：“你看看，这个不是混凝土里面的钢筋吗？还有这里混凝土的碎石子都看得这么清楚。”小唐：“这张里面还有拉丝的防滑条，太明显了。”组长：“这个资料里面都是写的片石，但实际上护坡却是用老路破拆下来的废料（混凝土块），这个综合单价以及运距都有着千差万别，小成，我们再去一趟现场看看。”这一次，审计人员没有找被审计单位的人陪同，自行在现场进行采样和甄别，发现了该黑皮咀段四处护坡的建筑原料里的猫腻，其中一部分来源就是一公里老路拆除的废料，组长还半开玩笑的说，难怪一路上一块水泥渣都不见，还真是会就地取材呀！审计组在对上述项目现场审计中发现，护坡建设用的材料不是招投标中明确要求的片石，全部是道路拆除后的混凝土砖块，现场查看发现混凝土砖块中的钢筋还裸露在外，防滑条也清晰可见，工程用料由自然片石换做工程废料，质量明显不合格。“违规决策”随着审计的深入，疫情也见缝插针的光临小城，封城3天又延长5天后，审计组不断催促着施工方提供完整的项目资料，但施工方代表一会说自己被封家里了，一会儿技术员被封在市里了过不来，审计问题线索也像挤牙膏似的一点点露出了头。终于，审计组小成拿到了该小流域治理项目的施工图纸，设计图纸的呈现让审计组有揭开盖头见新娘的欣喜，同时一个新的问题又被挖出的萝卜带出了泥。施工图纸注明，挡土墙的墙脚的施工方法为抛石方，但施工方在结算时，却算成了砌石方，两种不同的施工工艺，增加工程成本25万元，施工方可因此获得更大的额外利益。施工方代表：“我们整个项目6处护坡挡土墙都是建在这个淤泥上的，我们调整了施工方案，将抛石改为了浆砌石。”小成：“你们调整施工方案的依据是什么？”施工方代表：“我们有政府的会议纪要。”组长：“会议纪要是不能作为调整施工方案的依据的，要修改施工方案，必须经设计方和监理方同意。”施工方代表：“我们当时向设计方和监理方都提出了申请，但他们都不同意。”组长：“你们这个调整是违规的，以浆砌石方案代替抛石方案，目的就是为了更改方案后多赚25万元。”“偷工减料”审计组在深秋时节终于拿到了小流域治理的竣工图纸，对比施工图纸，小成迅速向组长进行了汇报。小成：“组长，从竣工图纸上可以看到，很多初始设计在施工阶段进行了变更，而且据施工方口述，施工过程中因地理环境影响，下游的一处选址也变更了，难怪很多实际内容在图纸上不一样。”组长：“所以验收和结算环节也要复审，虽然第三方中介机构出具的审计报告已经得到了合同多方认可，我们最终还要对资金把最后一道关。”小成：“前几次到现场测量的时候，我们没有对护坡基础深度作出系统的抽查，我觉得可以借着重核抛石块方量，到上下游堤坝附近再看一下。”在审计组的坚持下，他们继续找到乡扶贫办和施工方相关人员，到沿线上游杨家嘴堤坝和下游河支流进行挡土墙基础部分的现场勘测抽样调查，采取多点位测量记录取均值的方法，又发现了基础设计深度1米，实际施工最高70公分，而中介结算仍按1米结算的问题线索，而仅此一项就多计工程造价55.32万元。最终经审计，要求该乡小流域项目实际承建人L某退还虚报工程量134万元以工代赈资金，该问题被迅速上报到县委审计委员会，相关领导对问题作出了重要批示。2022年底，C县纪委根据县委主要领导批示，对相关责任人进行了追责问责，J乡政府分管领导及有关部分责任人等3人受到不同程度党纪处分，全部违纪款项被收缴财政预算外账户。“案例分析和启示”在2022年J乡党政领导经济责任审计乡村振兴模块中，审计人员充分发挥了细心、耐心、专心的特长，从项目的投标阶段开始，从建设工程的第一利益链条入手，深入解剖小流域治理项目的全流程，关注项目程序、建设实施、工程决策以及验收结算，较好地完成了审计任务。通过此次小流域治理项目审计，得到了一个启示，不论项目的建设主体是哪一层级，资金来源是中省市县，审计人员不能单从此项目已经过多层级政府和主管部门验收就疏忽从简，对项目资料的审核是基础，对项目实施的流程跟踪审计是根本，对项目结构的剖析是抓手，对项目现场的反复踏勘是决胜的关键。 jQuery(‘#qrcodeCanvas‘).qrcode({text:document.location.href,width:112,height: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