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棚“变形记”

2023年10月8日 星期日 长江日报 头版

杨蔚 覃柳玮 田艺伟 吴迪 况昕昀 王伟

 一家家大型商业综合体与沿江的月亮湾城市阳台串联，组成自然立体的商业景观。

通讯员李晓红 摄

    这个中秋国庆长假，试营业的武汉京东MALL吸引了络绎不绝的顾客。

    随一众时尚青年步入其中，徐家棚的居民冯小喜却有着别样感受：“我在徐家棚生活了67年，这里原来是一片棚户区。”

    武汉京东MALL、武昌万象城、龙湖天街……驱车沿武昌临江大道行驶，从长江二桥至绿地缤纷城，徐家棚地区约3公里长的路段共聚集了已开业和在建的7家大型商业综合体。

    从中国铁路南北大动脉连接点，到大型铁路工厂作业区，再到如今的武昌滨江商务区核心区，冯小喜从蜕变中的徐家棚，看到了武昌滨江的发展。

    ■ 从地上跑火车到地下跑地铁

    长江二桥下的武昌江滩，每隔一段距离，都突兀地立着几个老旧钢架，钢架旁是一排桥墩，垂直于长江的堤岸，一条已锈蚀的钢轨直通江里，与之相伴的是一艘静泊岸边的“武汉号”轮渡。

    这些钢架是做什么用的？这段伸至江中的钢轨又有着怎样的历史？

    时常漫步于武昌江滩的陈胜平老人，有机会就会向身边的青年讲述一段尘封一个多世纪的历史。

    “这些由钢轨搭建的铁架叫‘腰牌架’，在武汉长江大桥建成之前，粤汉铁路、京汉铁路的火车从这里坐轮渡过江，‘腰牌架’起着固定轮渡的作用，支撑船只与火车对接。”陈胜平说，因为他与父辈都曾是铁路职工，所以对这段历史十分了解。

    据武汉轮渡车间20世纪80年代修编的“武汉轮渡段段志”记载：为了使一水之隔畅通，1917年粤汉铁路总公司商议确定了轮渡摆渡火车的业务，线路定在武昌徐家棚码头和汉口粤汉码头之间，1920年两个码头建成运营。后因军阀混战，轮渡船只被占用破坏，码头间轮渡一度被迫取消。

    1937年3月，汉口刘家庙站与武昌徐家棚站的两座铁路轮渡码头竣工，京广铁路线在这里通过“火车轮渡”实现连通：从广州北上京津的火车到了徐家棚，在这里搭上火车轮渡通过长江，然后再一路北上。这种“火车坐轮船过江”的局面，一直持续到1957年武汉长江大桥建成通车。

    此后若干年，不再承担摆渡火车过江任务的徐家棚，依然能听到火车隆隆驶过的声音，“火车已经成为这里居民生活中的一部分。”冯小喜说，武（汉）九（江）铁路北环线在2018年5月启动搬迁，位于徐家棚的武昌北站驶过最后一班市郊列车，徐家棚的百年火车历史宣告终结，这一带的居民现在开始感受地铁时代的便利。

    “过去地上跑火车，现在地下跑地铁。”冯小喜说。

    站在徐家棚地铁站口，父辈也是铁路员工的冯小喜说：“听家中老人说，这里曾经是詹天佑亲自选定的粤汉铁路终点站。”

    2017年12月开通运营的武汉地铁8号线、2018年10月开通运营的武汉地铁7号线，均设站于徐家棚。2021年12月通车的地铁5号线，在这里与地铁7、8号线串联在一起。如今，拥有18个出入口的徐家棚站是武汉市正在运营的体量最大地铁站。

    ■ 从内环最大棚户区到滨江景观带

    同样来自铁路系统的钱玉英，对徐家棚地铁站的旧址则有着更精准的描述：“徐家棚地铁站的前身是武昌车辆厂的锻冶车间和‘八里方宿舍区’。”

    54岁的钱玉英现在是中车长江车辆有限公司市场营销经理助理，她所说的武昌车辆厂在2007年与其他4家大型铁路企业已整合为中车长江车辆有限公司。

    钱玉英的父亲钱辉银说，徐家棚武昌车辆厂是新中国成立后国家第一批建立的重要工业企业之一，后成长为全国铁路唯一以保温车制造为主的车辆设计修造基地和铁路冷藏运输专业化装备研发工厂。

    83岁的钱辉银老人回忆，他1958年进入武昌车辆厂成为一名技术工人，“当时的厂房很简陋，厂里的很多设备也很落后”。

    “我们小时候一家五口人，挤在一间19平方米的小房子里，生活过得很艰苦。”钱辉银的小女儿钱玉英回忆，1987年，她作为气焊工进入武昌车辆厂工作。

    因为火车站、车辆厂等一批重要工业企业扎堆，当时的徐家棚常住人口近10万人。

    在钱玉英的印象里，那时的武昌车辆厂，从和平大道至临江大道之间是生产区，友谊大道至和平大道之间是生活宿舍区，“东起三层楼，西至徐东大街，学校、菜场等配套完整”，但“房子越来越旧，环境也不太好”。

    有资料表明，当时的徐家棚地区一度是武汉内环面积最大的棚户区。

    2007年，武昌车辆厂整体外迁后，钱玉英眼中的老厂区一度萧条，“原来的厂房都拆掉了，地上的草长得一人多高”。

    2018年，武汉市出台规划：武九铁路北环线搬迁后，地上部分将建设全长1.7公里的高级城市公共空间——武昌生态文化长廊成为长江主轴上一个重要的景观带。

    钱玉英说，这个消息让徐家棚的“老铁路”们“充满期待”。

    那一年5月24日，在武九铁路北环线跨和平大道铁路桥上，一段12.5米长的铁轨被施工人员切割下来，武九铁路北环线搬迁工程正式启动。

    如今，武昌生态文化长廊核心区里，一个被称作月亮湾城市阳台的景观区正呼之欲出。

    眼见着过去工作过的灰扑扑厂区“每天不一样”，明年即将退休的钱玉英，提前规划着自己的晚年生活：“我退休了还是想搬回徐家棚，在这里享受生活。”

    ■ 从过江购物到在滨江商务区消费

    在钱玉英的印象里，她和父辈都有着过江到汉口购物的历史：父亲钱辉银那个时代购物要凭票，买一些东西需要赶最早一班轮渡到汉口排队，“因为徐家棚这一带过去商业不太行，我过去也习惯到汉口和中南商业大楼逛街，那时汉口的商业更繁华一些”。

    “现在出门就是商圈，我一年到头也去不了几次汉口。”钱玉英说。

    有着同样过江购物经历的还有冯小喜，她曾经是一名商业战线的从业者。

    冯小喜说，20世纪80年代，她毕业后回到徐家棚，成为徐家棚商场的一名管理人员。那时的徐家棚商场是一个综合性百货商场，经营服装、小家电和一些生活用品，“90年代末，徐家棚商场拆除后，我买东西主要会去中南商业大楼以及后来开业的销品茂，偶尔也会过江到汉口逛街”。

    分布于徐家棚的7家已开业和在建的“商业航母”，让冯小喜感受到在家门口消费的便利。

    试营业的京东MALL是华中首家“潮购科技”主题的沉浸式消费综合体；在这个4万平方米线下超级体验店的正对面，在建的武汉滨江天街项目是目前华中区域量级最大、级次最高的一座天街；沿临江大道往南，正在建设的武汉第二座万象城，将与沿江的月亮湾城市阳台串联，组成自然立体的商业景观。

    “这7个大型商业综合体品类各不相同，未来，武昌滨江可满足所有客群的购物需求。”武昌区人大徐家棚街道工委主任李丰介绍，2008年，武昌滨江商务区启动建设，作为核心区的徐家棚片区，目前已呈现出以总部经济为引领、以金融商务为载体等特色，文化、商务、商业、旅游和居住在这里融为一体。

    “武汉提出建设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大型商业、文旅、商务服务设施的集聚，将极大提升武汉城市消费及服务功能能级，促进武汉国际性服务功能发展。”华中科技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院长黄亚平表示，武昌滨江商务区的建设是推动武汉城市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举措，为武汉建设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助力。

    “武昌滨江商务区建设带动了武昌旧城人居品质提升。”黄亚平认为，大量新型商业、商务、新型文旅服务业态的植入，地铁引入，地下空间开发等，显著改善了武昌旧城交通及基础设施水平，提升城市能级。